都是浙江人,如若真的文采非凡,如孙鑨、徐渭、潘晟这等人不太可能没听过。
这时候,陈有年进来了,“文长还没回来?”
陆一鹏摇头,“都在等他。”
徐渭随伺帝侧,消息最是灵通,如今已经放衙还没回随园,说不定能在西苑探听到什么,这也是大家汇集而来的原因。
“展才可能要回京了。”陈有年接过姜汤抿了口,“前日户部已经核算无误,镇海、宁海两处通商税银账本节略昨日已呈交。”
如今所谓的宁波清吏司是陈有年临时代为主持,黄懋官已经准备在新科进士中挑选担任户部主事,陈有年很快就会升员外郎,正式主持宁波清吏司。
一同南下的陆一鹏问:“税银涨跌?”
“正月略低,镇海收缴税银五万三千两,宁海只有九千余两,但二月激增,镇海收税银十六万八千两,宁海五万五千两。”陈有年笑道:“户部、县衙、府衙都已然核对账目,银两会在四月初送抵太仓库。”
陆一鹏赞道:“文和兄还真有任事之能。”
“那是叔孝兄打下的底子。”孙鑨谦虚道:“倒是宁海那边,展才选赵道源……可谓眼光独到。”
“虽商贾重利,但正月少有出门,按例应该按照二月来算。”陈有年如数家珍道:“与去年相比,二月镇海税银倍增,宁海二月税银也比去年镇海税银多一成……”
“展才当能归京。”潘晟捋须笑道。
“还要看陛下如何决断……”钱铮的话说到一半,看见被淋成落汤鸡的徐渭进来了。
“文长兄,也不撑把伞?”
“伞有个屁用,伞架都被吹散了!”徐渭没好气的就在角落处将湿漉漉的外衣脱下来,皱眉喝了碗孙鑨递来的姜汤,去换了身衣衫才出来。
听见众人正在讨论钱渊归期,徐渭没好气的一屁股坐下,“账目递交御案前,陛下大喜,召展才归京,约莫三月底,四月初……”
孙鑨立即问:“陛下准备如何安排展才?”
“展才南下三年,于国多有大功。”陆一鹏高声道:“理应重回翰林!”
陈有年幽幽道:“重回翰林,那就要看文长兄肯不肯点头了。”
众人不禁哑然失笑,两年前徐阶曾在嘉靖帝面前提及召钱渊归京重归翰林,是徐渭在御前批驳钱渊才学浅薄,不堪入翰林。
徐渭咳嗽两声,“今儿出了大事,诸位不知道吗?”
“噢噢噢,林若雨弹劾刑部侍郎董份,为天官长子吴绶舞弊。”陆一鹏笑道:“都在这等文长回来呢,适才登之兄提到税银账目,说起展才……都忘了这事。”
其实这事儿和随园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,自从欧阳氏病逝至今近三个月,严党、徐党互相撕咬也不是一两次了。
只是这次涉及到以翰林学士掌詹事府的刑部侍郎董份,又有外朝分量最重的吏部天官,这才惹人注意。
钱铮细细打量徐渭,发现这厮脸上有些兴奋的潮红,不禁问:“文长,陛下已知?”
“陛下大怒。”徐渭嘿嘿笑道:“本拟交三法司审定,以锦衣卫监察,但最后下旨,令都察院左都御史周南乔查之。”
众人细细品味这几句话,潘晟叹道:“算是闹大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