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学之初,因为普利策女士那篇报道的缘故,郑清曾经与萧笑讨论过关于语言是否具有客观性,能否完全中立的描述某件事。
讨论的结果是萧笑创造出一个‘机械语言’的概念,着实令郑清烦恼了好一阵子。再加上校园里此起彼伏的言语冲突,以至于有那么几天,他脑子里总会时不时掠过各种杂乱的念头,对这个充满偏见的世界非常失望。
所幸繁重的课业以及‘充分’的课外工作拯救了郑清,让他从那些无聊至极的念头里挣扎了出来。原本他以为这一切就这么过去了,却不料在开学第四周的魔文课上,爱玛教授在授课的时候竟又涉及了相关的内容。
与上学期一样,魔文课依旧被安排在周二下午,教学楼中202教室。
授课老师也还是那位严厉的爱玛老太太。
上课伊始,爱玛教授就重复了老姚在新学期第一节魔咒课上说过的话:“如果说,符学是巫师对世界本源的解析,占卜学是巫师对维度与时间长河的解析,那么魔文学就是巫师对智慧与意识的解析。”
郑清听着这些熟悉的论调,手中的羽毛笔在笔记本上犹豫了半晌,才决定重新把这些话再抄一遍他觉得,既然这些教授反复重复这几句话,那么定然是有深意的。不管有没有用,记下来、背会,肯定是不会错的。
当他做完笔记的时候,讲台上爱玛教授仍旧没有结束她的引述:
“……就像我很早之前告诉过你们的那样,魔文本质上一种非常高级的宇宙通用语,因为通行于天空之上,因此也被称为天空之文。”
“能够被众多智慧意识所接纳,自然有它的道理。”
讲到这里,爱玛教授稍稍停了片刻,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大字:“缺点。”
然后她捏着粉笔头,表情严肃的看着台下众生,分析道:“对于许多智慧生命,或者许多时刻而言,语言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够表达出我们某种强烈的感情与想法。”
“比如你们嚼了一口黄连,会觉得口齿发苦;喝一口陈醋,会觉得舌根发酸;含一颗饴糖,会觉得舌尖都被甜化了。”
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上述描写已经表达出了我们的想法与感觉……但这也恰恰是其最大的缺点。”
“因为语言,包括我们日常使用的大部分文字,它们的表达能力是有限的,而且充满了感情……有限的信息传达过程中,浪费宝贵的空间来宣泄情感,意味着大量信息被丢失。”
“本质上,它们只是一种简陋的沟通工具,只能用有限的字眼与发音来描述我们脚下这片无限广大的世界。”
“就像被蚊子叮了的感觉,与被人轻抚的感觉,在语言里笼统的称作‘痒’。腿被打断的感觉与伤心欲绝的感觉,在文字上模糊的描述成‘痛’。实际上,我们认真思考就会发现这些并不是同一种感觉。但我们很难用更微妙而简洁的词汇来描述他们。”
“类似于一加一等于二,这种初级数学一样;类似于这个世界的真理经过无限收敛后被简化为一道禁咒一样……语言是一种初级的沟通方式,是我们简化了的智慧与意识,辅助我们认知世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