旖贞注意到她母亲说这话时的警告意味,嘟着嘴将那绣布再一次捧到眼前,但那上面的花图依然如前地无法吸引她的兴趣,她想,她早错过了学这个,还要将它引为天赋的年纪。今日风和日丽正是该做出去打马弯弓的时候。
旖贞小声嘟囔着,“母亲为何不能成全一点点孩儿意志的延伸……”然后她动了动手指,一直将她所谓的意志延向了窗外。
此时那个侍卫还跪在大公主的书桌之下,大公主终于立起了身,无忧也在那时踏进了屋子,手里的热茶是大公主殿下最喜欢的温度。大公主一闻到茶香就又重新坐了回来,见母亲又重新坐下,暂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,旖贞含怨地瞪了无忧一眼。听到外面人声愈加顶沸,猜也猜得到高王并着他那几个儿子一定是赶到事发地点。
这样仔细听一下,仿佛都能听到那个大大的胖子向天地怒吼的声音。
只要随便想一想那个胖胖的高王怒得冒汗的样子,旖贞就清楚地感知到,她的心溜出这个躯壳,滑到外面认真观察那些热闹时的快感,那种清晰的让人为之兴奋的感觉单纯的快乐,很快漫过眼下根本无法将期望满足的失落,于是她又鼓起勇气,试图用言辞说通她的母亲,“误会从一开始就要清楚地解决,否则就容易被那些在后面出现的衍生纠缠累带越陷越深。”然后,她想到她父王,母亲一向是听父王的,之前她就该提到她父王的,“若是拖得久了,连父王的名声也会带累。”这句该是最有份量的。
母亲果然抬头看了她一眼,不过第二眼是看向无忧的,“昨夜下了雨,涂在指骨这上的夜莹之粉,可会被水冲落失了效用?”
无忧低眉答道,“想来偷盗之人会视那指骨为无尚宝物,定然是将它揣入怀中避水,以保稳妥的。”
大公主点点头。
旖贞在其中听出了一点点意思,再次一脸惊奇地插言,“啊,那刺客偷走的是假的么,但是,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,就是放上了真的,在那外面埋伏侍卫活捉了他也就得了,还干嘛要让他偷个假的去了呢。那种敢在我们王府兴风作浪的人,就该交由女儿处理,昨天女儿看到书上写的一种折磨人的办法,就是要将放在一口大锅里面,再放上五香调味之料……”
说到一半看到母亲收紧眼光,吓得吞下了剩下的话,“我只是觉得母亲那个太过仁慈,并没有警戒的作用,而且又太费人力。”
大公主已经将手中的茶盏重新交回无忧手中,看着她交到下面的小婢子手中,静默了一会儿,才微微笑了一下,“你个傻孩子,哪里知道那个心急到堂皇的刺客,区区的贱人,在我们这里又有何要紧,我们真正要得到的,是高王走投无路之后的全身心投靠,可那投靠又不会像风一样平白无故地刮过来。唯有敌人,那种之于共同敌人的仇恨,才会让他紧紧站在我们这一边。最开始,我说帝都之中对龙指骨有无数的窥眼,他一定不怎么相信,现下,恐怕再没有人能让他不相信这个事实了。人的教训总是要在失败中才能好好的吸取。用仇恨结成的同盟也会坚固无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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